林清绾,王爷女,诛心公告。
京城中的公告贴得满大街都是,隐卫苏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都有哪些在京城,更不知这一次涂凌主上究竟通知了多少在京城中的隐卫,几乎是一夜之间,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武将军的妻室。
隐卫苏和妻子秋娘二人上街买菜,便看到了贴满了店门门面的告示。
“夫君,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”
隐卫苏听到秋娘这么问,自然是装聋作哑,“哟,娘子是发现我刚刚偷看卖香料那家的老板娘了?”
秋娘狠狠锤了他一下,“你是不是接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活计?”
“没有啊,娘子为什么这么说?”隐卫苏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妻子,她的眼睛极亮,像是能够看透他的一切想法似的。
“昨日晚上你就怪怪的,今日天不亮我就见你出门了,我虽然盼望着你能够多挣钱养活我们这个家,却不想你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”
秋娘牵着隐卫苏的手,真挚的眼神让隐卫苏有些愣怔,和她做了多年夫妻,一直对她隐藏着自己的身份,隐卫苏此时心中却也多出几分真情来。
“我是接了一份活,去替人家运了次见不得人的货,我保证就这一次,以后不会再让娘子担心了。”
隐卫苏揽了揽秋娘的肩膀,虽然只是用一个谎言填补了另一个谎言,但显然秋娘好好地信了。
刚到了菜市口,隐卫苏便看到皇城里一匹黄风驹闪电一般地向城外驰去,而那马上的侍卫恰恰是他认识的!
当年他们也曾在同一个秘牢里受训,如今他竟然是在宫中领了差事吗?
秋娘看到隐卫苏今天一直心神不宁的,不由地拉住了他的衣袖,“夫君若是今日有心事,我们不如回家吧,别在外面凑热闹了。”
茶馆里的人还正在绘声绘色地编述着镇南王如何利用亲女,谋夺皇位的故事。隐卫苏听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。
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军营里,清绾对于这杀身之祸,还一无所知。
早上的练兵结束了,军士们按照计划继续巩固城墙,伤病留下休养,而其余者则在下午去山林中打猎以补充军粮。
过了中午,日头正大,清绾本想随着武玟一同去巡营,没想到身子却有些发虚,实在是体力不支,只好待在军帐中等待武玟回来。
正准备午睡,清绾却听到了帐外的通传兵前来通报。
“夫人,容辰将军,哦不,奸细容辰想要见您。”
清绾顿时睡意全无,武玟去巡营了,她一个人前去牢房见一个收押的犯人,传出去确实名声不好,但是她还是想要去见一见容辰。
两个军士护送着她来到了牢狱之中。天气愈发冷了,在牢狱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尤其明显,前两日来时也没觉得这里如此阴湿,今天却觉得整个身体的关节都有些发寒酸软了。
走到牢狱前,清绾支走了护送自己来得两个士兵,拿了一个草甸子便在牢狱外坐下了。
“听说,你想要见我?”
“是。”
容辰抬起头,曾经明亮的眸子,如今却暗淡无色,这两天看来牢狱里的狱卒们确实好好“关照”了这个奸细。
清绾微微一笑,看着这个昔日的同伴,心中有些感慨,“你竟然会主动找我,真是让我意外。”
容辰笑了一下,干着的嘴唇一秒钟裂开了几个口子,鲜血从嘴唇的裂痕处流了出来。
“你改变主意了?愿意弃暗投明了?”清绾看着黑暗牢狱中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,恰如现在态度不明的容辰。
“不是,我是放心不下你。你继续与武玟在一起,不仅会为他招来祸事,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。”
容辰说这话的时候,严肃的模样和武玟如出一辙,清绾知道自己自从嫁给了武玟就没少经历祸事,但是不管是怎样的困难,他们夫妻二人都挺过来了,如今战事告捷,很快他们就可以回乡过平静的日子了,容辰这话反倒让她不明白了。
“何出此言?我在你眼里,难道是个灾星?”
清绾仔细琢磨着容辰和她谈话的目的,究竟是想要从她嘴里逃出什么消息,还是想要策反她,让她与武玟二人离心方便敌军打击?
容辰像是清绾的老友一般,语重心长地叹道“夫人,你锋芒太利,与你家将军二人如今炙手可热,这样终究引来祸事。你们最好赶紧杀了我,如若不然,你一定会后悔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们的皇上需要我的死,来证明武将军的功绩。镇南王也需要我的死来安抚军心。如果你们不杀了我,于内你们是包庇逆党引火烧身,于外则是折磨俘虏恶名昭著。”
清绾没想到容辰为了求死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一套说辞,她笑着说道:“你可知你的义父在你伏诛后对你的生死毫不在意,你还想着要为他舍命求死?你以为他会记得你一个义子的德行吗?如我这般的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。”
这一句话让一向坦然淡定的容辰瞳孔都放大了,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话,他面前的林清绾,是王爷的亲生女儿!
“你休要骗我,王爷的女儿只有与我一同长大的郡主一人!”
清绾看着容辰震惊的面容说道:“我这张脸就是证据,镇南王无情无义,利用亲女,罪行昭著,罄竹难书。”
直到清绾的提醒,容辰这才注意到清绾的眉目的确和郡主相似,说她们是姐妹也并非牵强。
见容辰已经动摇,清绾继续说道:“镇南王昨日私会我,要我率军叛变,让我为了未来公主的名位与夫君反目。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何不营救你,让你为了郡王亲王驸马之位,继续为他效忠?”
容辰一愣,看着清绾那张与郡主相似的脸,眼中盈出泪来。多年孝义原来都是白白被人利用了,而他这个间谍已经如处深渊之中,两边的人都不会再用他了。
“我容辰,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,谁人对我有恩,我便涌泉以报。今日求死,我本已心死,你若愿给我一个新的身份,从今往后,我容辰便是你和武将军的死士。”
清绾莞尔一笑,却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,那是心腹的侍卫,跟了夫君多年。
“皇上圣旨,赐死威远将军妻室林氏。”
天色已经接近黄昏,树林里的路并不好走,马儿的速度也不由地慢了下来,晚风徐来,带着冬日特有的腐朽的枯燥味道。
这样平静的声音,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了,清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惺忪朦胧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明。
她这是在哪儿呢?
树林里的树叶一片枯黄,但是大多数仍然没有落叶,就好像是树林换上了一身冬天的衣服,而没有萧索的凋零之感。
“你醒了?”
容辰松了一口气,看到伏在马背上的清绾终于缓缓抬起了身子,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。
清绾扶着额头抬起身子,看见了远处不起眼的小村庄,“这是哪里?”
好不容易等到了清绾醒了,容辰终于敢加快骑马的速度,继续往前赶路。
“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。”
小时候?难不成容辰把她带到了镇南王的地界上,要带她回去记功封赏?
看出了清绾眼中闪过的惊愕,容辰笑了一下,“不是,是我小时候还在当乞丐的时候住的村庄。”
这个地方的确偏远,而且不靠山也不靠水,可以说是藩王们地盘的边界,隐卫都是边界便无人管辖了。
“这个地方,根本就不适合人生存,若不是情非得已,谁愿意在这里过日子呢?”
不出一炷香的时间,容辰便带着清绾到了村口,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,家中竟然都没有炊烟,真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村庄。
“我们走进去。”
两个人牵着马往里走着,清绾忍不住缩紧了肩膀,路上的阿婆看他们俩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妖孽邪祟,其他所有本来在家中忙活的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两个人。
容辰却仿佛没有看见这些人奇怪的反应似的,径直朝里面走去,走到一棵参天的老树之下,突然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“快跪下来!”
容辰拉了拉清绾的衣服,几乎是用扯的把她给扯到了地上。清绾跪在地上学着容辰的样子趴在地上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这些封闭的村庄总是排斥外姓人的,他们几乎是把村庄外的人看成洪水猛兽一般,但是检验他们忠诚度的唯一方式就是风俗和习惯。
“我们这是在干什么?”
清绾一边趴在地上,一边悄声地问道。
“祭祀古树。这个村庄里的迷信古树保佑着他们的生活,所以要用人血来献祭古树,才会得到古树的保佑,这样才能够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。”
什么?
清绾刚刚脑子里才冒出问号,下一秒容辰就用匕首刺破了他自己的手腕,滴了两滴血在泥土里,顺便把刀刃上的血擦在了清绾的手腕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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