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要去。”顾明琴想也不想,即刻回答,“且不论,当年祖父和杜老太爷的交好,就说现在,杜老夫人也是对我有恩。前段时间事情多,我无暇前去探望;可现在杜老夫人过世了,于情于理,我都必须去看。想当初,老夫人也是我的病人啊……”
顾鑫听罢,禁不住点点头,杜老夫人的葬礼,该去,他也是这么想的,只是……“话是这么说,可现在……”
“叔公莫急,我先去一趟,看看情况。如果杜府让我进去,那自不必说,如果不让,我的心意也到了,杜家也就无话可说了。”在这件事情上,顾明琴早有考虑,“叔公,你先暂时不要去,如果一切顺利的话,等到三天以后,你再去吊唁。”
听了她的建议,顾鑫禁不住再次感叹,顾明琴考虑周到,自己没有选错人。
“那好吧,你就去吧,一切小心。”顾鑫嘱咐道。
“叔公放心。”
两个人商量妥当,顾明琴并没有马上出发,而是吃了早饭,一切准备妥当,才叫上李凤妹,上了马车。当然,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去顾府,而是请了孟氏,三个人一同前往……
走近杜府的灵堂,一眼就看见杜老太太的棺材摆在正中央。老人家端端正正的躺在里面,仿佛是睡着了一般,栩栩如生。看见这熟悉的、慈爱的容颜,顾明琴禁不住鼻头一酸,红了眼圈,而旁边的孟氏早已是泣不成声—
“祖母……”“扑通”一声,孟氏跪在地上,匍匐在地,哭得伤心欲绝。
见是如此,顾明琴也弯下膝盖,跪倒在地,对着逝者,轻轻地磕了几个头。余光中,几个披麻戴孝的年轻汉子大步走了过来,抓起孟氏,就要往外拖。
“哎呀,你们要干什么,你们放开我……顾女医……”孟氏挣扎无用,只能求助于顾明琴。
顾明琴也来不及考虑,只是本能地抓住她的手,并不停地推揉着施暴者:“你们要干什么,她可是杜家少奶奶……”
“杜家少奶奶?这么大一个人,我怎么没见过?”
耳边响起杜夫人的阴阳怪气,抬眼看去,那杜夫人向三人而来,唇角带笑,好不得意。想想也是,杜老夫人去了,这女人额头上没有了紧箍咒,自然可以作威作福。不过,顾明琴可不是孟氏,对于她的威胁,自然不怕:“是吗,杜夫人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。明琴记得前几日,孟姑娘还来了杜府,亲自过来探望杜老夫人,在病床前,老夫人还亲口承认,孟姑娘是她的孙媳妇……”
“那是老不死的糊涂了。”杜夫人气糊涂了,污言碎语冲口而出。
此话一出,灵堂还有几个吊唁之人,听到此话,纷纷回过头来,看着那杜夫人,有几个窃窃私语,俱是露出不满之色。
说完以后,杜夫人才意识到失言,尤其是看到顾明琴嘲讽的笑容,更觉愤怒。指着顾明琴:“我不管,总而言之,她已经被休了,根本就不是我杜家的人,那天是我不在,我要是在,打死也不会让她进门。还有你,顾明琴,顾大小姐,你还有脸来我们杜府?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杜家,我婆婆不可能这么快就去了……”
“我挑衅你杜家?杜夫人,你说反了吧。事到如今,每次的事,始作俑者是谁,用不着我说吧。”顾明琴反驳,不由地扫了眼跪在那里的杜少航。一接触到自己的目光,对方马上把自己缩进了孝衣。顾明琴见此,知道这个男人指望不上,索性也不理他,仍是反问杜夫人,“杜夫人,听你刚才的意思,是我顾明琴害死了老夫人?”
“你以为呢,要不是你机关算尽,把我们送进监牢,婆婆何必拖着病体,向你求情?婆婆就是因为前几天东奔西跑,导致病情加重,所以才提前去了……母亲,你死得冤枉啊……”杜夫人说到这里,返过身,对着杜老夫人的灵柩,突然嚎啕大哭起来。
孟氏看到这一幕,似有不忍,便欲过去,却被顾明琴拉住了胳膊。回首,顾明琴轻轻摇头,示意她不可。见是如此,孟氏便停了下来。
哭了一阵,杜夫人忽然停下,抬头看看周围,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,有不耐、有嘲讽、有不满,杜夫人顿时尴尬,回头去看,顾明琴似笑非笑。
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杜夫人板起脸,质问顾明琴。
“我为什么要说话,你让我说什么?”顾明琴反问,“杜夫人哭得伤心欲绝,大概是第一次、也是最后一次在杜老夫人面前尽孝了,这样的机会,明琴怎敢打扰?杜夫人,你继续,继续……明琴相信杜老夫人在天有灵,看见杜夫人在灵前哭的如此凄惨,一定会非常欣慰,感叹自己有一个如此孝顺的儿媳妇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杜夫人指着顾明琴,满脸愤恨。或许是觉得泪水在脸上有些不舒服,便是毫无顾忌的随手一抹。
这样的动作,顾明琴看的真切,自然不会放过。“不哭了?”先是探问一句,不等她回答,顾明琴接着说,“既然杜夫人哭够了,那明琴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,也好让各位叔叔伯伯给明琴一个清白……”
听到这话,杜夫人浑身一震,看着顾明琴,好似不敢相信。
顾明琴环视四周,自顾自地说:“你说的不错,杜员外、杜公子、还有杜夫人你前段时间被抓牢房,皆是因为明琴;杜老夫人生前也曾拖着病体,跑来询问明琴。可究其原因,根本是你杜家诬陷我明琴在先、无故休妻在先,不管是明琴,还是孟姑娘,告上公堂,不为别的,只求一个公道。难道说我们求取公道,错了不成?”
“你你你……”指着顾明琴,杜夫人浑身颤抖,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左右看看,即刻命令道,“来人啊,把他们两个人给我轰出去。”
“用不着。”眼看着七八个中年汉子向三人扑了过来,顾明琴急忙大喊一声,伸手阻止。逼得那几个汉子不由地停下了脚步。顾明琴回头,再次看向杜夫人,正色说道,“杜夫人,明琴此番来扰,完全是出于杜老夫人生前的爱护之情,明琴感激不尽;也是处于情意,代表顾氏,前来送别老夫人最后一程。既然杜夫人不欢迎明琴,明琴也不会自讨没趣。明琴就此告辞,杜夫人节哀顺变,以后若有需要,尽管直言……”
顾明琴说出这样的话,本来是想客气客气,谁成想,话音刚落,便遭到叱骂—
“说什么说,有什么可说的。两个扫把星,赶快滚,滚的越远越好……”指着顾明琴,杜夫人好不激动。
“谁在骂人,谁是扫把星……”
杜夫人话音未落,便听见一声厉喝,惹得他浑身一震。抬头看去,一个身着官服、器宇轩昂的男子,在丈夫的陪同下,缓步而来。一看见此人,杜夫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,马上把头压得很低,寄希望于对方看不见自己。
“顾女医也在这里。”看见顾明琴,贺孟宇轻轻地拱了拱手。
“贺大人。”顾明琴欠了欠身,语气平和了许多,丝毫没有了刚才的义正言辞。面对着杜员外,也毫不含糊,欠身行礼,“杜员外节哀顺变。”
对于顾明琴,杜员外恨之入骨,自然无愿理会,只是摄于贺孟宇在旁,不敢太失礼,于是便拱了拱手,并未说的太多。
看出杜员外的不自在,贺孟宇也不点破,假装没看见,走上前去,先是向杜老夫人的遗容拜了拜,然后又走上前,上了一炷香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回身,再度走到棺材前,看着那苍老、平静的面容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转过身,走回顾明琴面前:“顾女医上过香了?”
说着话,贺孟宇的目光不由地从顾明琴转向了孟氏。
面对他的目光,孟氏有点尴尬,不知如何回答。而顾明琴却是平静以答:“已经祭拜过了。杜老太太去的突然,家里得到消息,非常震惊,叔公即刻命令明琴过来吊唁。叔公则是准备三日以后的葬礼,再正式过来吊唁、慰问。”
“顾老爷果然考虑周到。”贺孟宇微微颔首,好像是表示赞同。
顾明琴抬头看了他一眼,接着又说道:“明琴得到消息,来的匆匆,医馆里还没有安排。如若大人没有其他事了,明琴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“顾女医辛苦了。”贺孟宇微微颔首,忽然想起什么,回头看向杜员外,“杜员外,你没意见吧。”
“啊……”贺孟宇突然问起自己,让杜员外有些意外,面对他的目光,不自在地笑笑,“顾女医作为沪城方圆百里惟一的女医,还有顾氏的当家人,自然是忙碌异常,今日亲自到场,杜某荣幸之至。顾女医既有要事,那就先走一步吧,公事要紧,今日之事,耽误顾女医了。”
“杜员外客气,那明琴就先告辞了。三日以后,再随同叔公前来拜祭。”顾明琴又强调了一句。此话一出,那杜员外马上就变了脸色,非常难看,却没有再说什么。顾明琴知道,他是摄于贺孟宇在此,不过对她来说无所谓,只要三日后叔公前来,不要被拒之门外,刻意为难就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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