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8章

    “我去吧。”顾明音好像是准备就绪,对方一声令下,她马上返过身,冲入房间,片刻功夫,倒了一杯茶,走向顾明琴,正准备递到她面前,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,夺过茶杯—

    “给我。”

    有点突然,顾明音来不及反应,眼睁睁地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男子拿过茶杯,小心翼翼的喂着顾明琴,眼角眉梢,充满了温柔之色。他是什么人,怎么对大姐如此之好,难道……

    顾明音也是经历过爱情的人,自然看得出这个叫慕容秋的男子对大姐的不一般。这个人,面貌英俊、温柔得体,看来也是谦谦君子,和大姐这样站在一起,也算是郎才女貌,只可惜他是个东丽人、侵略者,不然的话……想到这,顾明音不无可惜的暗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清水下肚,神清气爽,顾明琴免不了长松一口气,脑子里也恢复了平静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,还要么?”

    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引得顾明琴身体一震,缓缓地回头,刚好对上那双柔情的目光,免不了身体一颤。四目相对,顾明琴一时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周围。直到对方主动移开目光,并提醒自己—

    “顾女医,在司徒大人面前,你定要据实相告。否则就算是我怜香惜玉,恐怕也爱莫能助。”

    “慕容大人放心,明琴从不撒谎。”面对他颇有深意的眸子,顾明琴心头一沉,自是明白。欠了欠身,表示感谢。回头面对着司徒远,再次开口,“司徒大人,不瞒你说,昨天晚上,二叔的确是找过明琴,而且确实是为了所谓的备用钥匙。只不过这件事并非明琴提起,而是二叔主动询问。”

    “他主动询问?”司徒远半信半疑,禁不住回头,射向顾家韦。见他缩起了脖子,躲避着自己的目光,司徒远恍然,果然是真的。而就在这时,顾明琴平静的声音也在身后缓缓而起—

    “昨晚上很晚了,二叔过来找我,直接向我要什么备用钥匙。我直言相告,确实是没有。二叔死活不相信,而且还威胁明琴。明琴忍无可忍,说了几句重话,使得二叔负气而走。本以为一晚上的时间,足够二叔想明白。谁成想,今天早上一醒来,就看见杜员外和二叔闯入顾府,说是奉了你的命令,搜查顾府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,他们告诉你,是奉了我的命令?”

    顾明琴点点头:“的确如此,杜员外亲口说的,明琴不会记错,而且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便看见司徒远转身而去,冷着脸,走向前方,目标,杜员外和顾家韦。这时,两个人都害怕了,各自向后缩了缩。顾明琴看在眼里,心里冷笑,风水轮流转,这一回,倒霉的是你们。就在顾明琴好整以暇,预备着看司徒远如何收拾两个败类之时,身边的那个男人突然开了口—

    “司徒大人,卑职有话要说。”慕容秋说着,上前一步,躬身行礼。

    “哦,是慕容兄啊,有什么话尽管直言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慕容秋再次拱了拱手,表示感谢,并乘此机会,向着顾明琴挤眉弄眼一番。

    他要干什么?顾明琴此时也有点紧张,弄不懂慕容秋的目的,尤其是他那挤眉弄眼,代表着什么,让自己安心吗?顾明琴有点忐忑,却是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他主动开口。

    “司徒大人,卑职愚钝,其实到现在为止,卑职仍旧弄不明白,杜员外和这个顾二老爷,借着大人的由头,大张旗鼓地闯入顾府,目的何在。”慕容秋也不拐弯抹角,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出。

    此话一出,仿佛是提醒了司徒远,他身体一震,慢慢地回头,看向角落里那两个人。接触到自己的目光,他们马上缩起了脖子,很明显的,做贼心虚。

    慕容秋视而不见,自顾自地说:“且不说,所谓的备用钥匙是真是假,顾二老爷既知道了这件事,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们,反而是去告诉了无亲无故的杜员外;同样的道理,杜员外知道了这件事,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汇报,反而是假传圣旨,借助我们的名头,擅自搜查顾府,他们目的何在?这一次是顾女医聪明伶俐,识破了阴谋;若是真的让他们拿到了备用钥匙,他们会怎么办,还会双手奉上么?细思极恐啊。”

    经慕容秋这么一提醒,司徒远似乎也意识到严重性,面无表情地向慕容秋拱拱手,好似表示感谢。返过身,冷着脸向那杜白文、顾家韦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慕容秋在这时却是玩性大起,侧目,又向顾明琴一阵挤眉弄眼,好似在说,你看着吧,好戏开始了。

    顾明琴不是笨蛋,自然明白慕容秋所说之词,足可以让那两人在司徒远手中被折磨而死。不说别的,两人眼中恐惧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。只是她不懂,慕容秋为何如此,仅仅是因为看上自己的打抱不平?潜意识的,顾明琴觉得没这么简单,那到底是为什么?

    悄悄侧目,打量着身旁的伟岸男子。恰巧,对方也回头看着自己,又是一阵轻挑般的戏弄,惹得顾明琴慌忙低下头来,躲开他的目光。心跳的好快,自己这是怎么了?

    眼看着司徒远近在咫尺,趴在地上的杜白文向后缩了缩,抬眼看他,眼中流露出恐惧:“大,大,大……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告诉我,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抬起他的下巴,司徒远声音冰冷。

    “没没没……我没有……啊……”杜白文结结巴巴的,赶紧分辩。话未说出,就迎来了剧痛无比的一巴掌,杜员外惨叫一声,身体突然间腾空而起,在空中翻了一翻,然后重重地坠落在地。这一回,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发出一声闷哼。

    虽然知道姓杜的罪有应得,可眼看着司徒远一巴掌就将他打了个半死,顾明琴仍是一个哆嗦,不由地打了个寒战。

    下一个轮到的自然是那顾家韦,眼看着司徒远慢慢走近,他吓得双股发颤,“扑通”一下,首先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—

    “司徒大人饶命啊,小的真不是故意的,小的是为了大人,只是想帮着大人,早点拿到东西啊,小的真的是一片好心啊。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,司徒远不由地顿住脚步,半眯起眼睛:“果然如此?”

    看司徒远停下,又提出此问,顾家韦顿时舒了口气,感觉到机会来了,便要开口,谁知道就在此时,对面的顾明琴竟再次拆了他的台—

    “启禀大人,明琴有话要说。”

    听到声音,司徒远回头看她:“和此事有关?”

    顾明琴点点头,答道:“昨日,二叔提起这件事,特别告诉明琴,是有人出了十万两银子,让明琴交出备用钥匙,并且许诺,交出以后,明琴可以和家里人一起离开沪城……”

    “明琴……”顾家韦大喝一声,企图阻止,却被司徒远一记瞪眼吓得打了个哆嗦,硬生生地把恐吓之词逼了回去。

    见顾家韦偃旗息鼓,司徒远不以为意,一声冷哼,再次转向顾明琴,抬起眼皮:“果真如此?”

    顾明琴重重点头:“不敢欺瞒大人。昨晚上,明音也在房间和我同住,二叔所言之事,明音也听见了。”说着这话,回过头去,满怀希望地看着妹妹。

    接触到姐姐的目光,顾明音浑身一震,恰在此时,司徒远向自己看了过来。小丫头怕生人,自是恐慌,不由地后退几步,这时,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。抬起头,姐姐的目光中满是渴求。想起这些年二叔的好吃懒做、不务正业,处处刁难。顾明音心一横,向着司徒远重重地点点头,认可了此事。

    “明琴、明音,你们……”没想到两侄女这么快就告发了自己,顾家韦自是气血上涌、愤怒不已,眼看着司徒远向自己逼来,不由地再次后退。却不想,一时脚下不稳,摔了个狗吃屎。

    耳边响起一阵冷笑,抬眼看去,司徒远眸子里写满了轻蔑。

    司徒远却没有马上询问,而是转向顾明琴:“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告诉你,到底是谁愿意出这么大价钱,把东西买下来?”

    “关于这一点,二叔实在是守口如瓶,不要有多说。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,应该是……”顾明琴戛然而止,没有再说。只是斜了斜眼睛,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,她指的是谁。

    这一回,司徒远再次找到了目标,一步步走向杜白文。

    杜员外听到脚步声,艰难地抬头,便看见司徒远阴沉着脸,向自己而来,瞬间又是一个哆嗦。对方来到自己面前,俯下身,眸子里阴冷无比,让人看了浑身哆嗦。对方虽然没有开口,但眼神里却写满了警告。杜白文也是个聪明人,心里明白,这是最后的机会。轻轻地摆摆手,结结巴巴地开口:“不不不,不是我,是是是,是陈大夫……”

    “陈锦显?”司徒远皱起眉头,难以置信,怎么会是他?又看的杜白文重重点头、信誓旦旦,又不免相信。只是百思不得其解,陈锦显要干什么。

    “果然不出所料。”

    司徒远突听此句,一愣,仰起头看向对面,蹙了蹙眉:“慕容兄早就想到了?”

    慕容秋微微颔首:“毕竟在这个沪城,除了你我、顾女医,或许就只剩下一个陈锦显知道那件事了。”说完,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
    经他提醒,司徒远恍然,来不及多想,只是匆匆向外走去。走了几步,快到门口时,他突然停住了,回头看向慕容秋:“慕容兄,这里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人放心,卑职一定会安排妥当,给顾女医一个交代。”慕容秋拱手说道,显然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听了这句话,司徒远不自觉地向顾明琴看了眼,随后什么也没说,转身匆匆离去了。

    “大人,司徒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司徒大人……”杜白文、顾家韦接连发出疾呼,在他们看来,司徒远是真正的主子,容易应付;可这个慕容秋,很明显倾向于顾明琴。如今自己得罪了顾明琴,此人为了讨好,还不把两个人活剥了啊?越想越可怕,杜白文是躺在地上动惮不得,那顾家韦却早以最快的速度翻身爬起,冲向门口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只听见重重一咳,顾家韦立时脚下不稳,栽倒在地,又是个嘴啃泥,趴在地上,再也起不来了。

    看见二人狼狈的模样,慕容秋笑出了声:“哈哈哈……”肆无忌惮,显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。笑过之后,转头去看顾明琴,“顾女医,你觉得现如今,对于这两个不法之徒,该如何处理啊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那两人纷纷抬起头,望向顾明琴,眼中写满了哀求,希望她饶过自己。

    顾明琴却是理也不理,只是向后几步,远离慕容秋:“现如今,沪城的政务是司徒大人、慕容大人共同处理,明琴作为一个小小的女医,不便置喙。但明琴相信大人为了沪城的安定团结,定可以惩恶扬善、秉公处理,绝不会让明琴失望。”顾明琴说着,抬起头,与他对视,不躲不闪。

    司徒远一听这话,笑了,不由地鼓起掌来:“好好好,好一个惩恶扬善、秉公处理。既然如此,那就……”话未说出,便听见一阵疾呼—

    “明琴,我可是你亲叔叔,我们是一家人啊。”顾家韦意识到情况不妙,赶快打亲情牌。却不想因为这话,却是惹恼了顾家栋—

    “一家人?顾家韦,这样的话,亏你说得出口?顾家这么多年的教养都给你喝了西北风了。通敌卖国不算,你还引狼入室,你你你……”说到激动处,牵动伤口,顾家栋一阵重咳。他的话还没说完,稍稍平复了一下,指着顾家韦,继续道,“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逆子,已经被顾家逐出家门,再也没有关系了。”

    顾家韦听了这话,也是气愤,不由地对骂:“你是个什么东西,凭什么赶我,你信不信我……”

    顾家韦说着,以手撑地,想要站起,却不想胳膊无力,刚一起身,便是胳膊一软,和刚才一样,狗吃屎,痛得他呻吟不止。这时重咳声再次响起,抬起头,慕容秋面色阴沉,吓得他急忙趴在地上,继续装死,哪怕是嘲笑声一个接着一个,他也不敢再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冷冷一笑,慕容秋回过神,重新向顾明琴看了去:“顾女医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慕容大人明鉴啊,刚才可是顾女医首先动的手啊。”杜白文突然间清醒,急忙倒打一耙,说的太激动了,自是咳嗽不断。

    慕容秋理也不理,只是扫了一眼横在地上的几个伤者。胡老二好像是清醒了,捂着胸口,艰难地抬头,愤怒的目光指向顾明琴。很显然,在向自己控诉,是她打的自己。只是真的如此吗?抬眼看她,顾明琴面无表情,冷静异常。果然是她,看来自己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啊,慕容秋深觉遗憾。

    “顾女医,关于这些,你是否应该有一个解释?”慕容秋说着,再次扫了眼一片狼藉。

    顾明琴不卑不亢,反问一句:“慕容大人,恕明琴冒昧,若是有人未经同意,一大清早闯入你们家,二话不说,扒的乱七八糟,慕容大人可以默然忍受、一语不发吗?”

    慕容秋听罢,笑了,尤其是看到顾明琴红了脸,笑容更加灿烂了。

    “顾明琴,你胡说什么,我们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奉了司徒大人的命令?”替杜员外把话说出,顾明琴轻蔑一笑,面向慕容秋,“慕容大人,该说的话,明琴到此为止,剩下的,就交给慕容大人看着办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,顾明琴移开了目光,神色坦然,似乎是毫不在乎。

    顾明琴越是这般,慕容秋越得意,笑的越灿烂。在这之间,无视所有的目光,只是看着女人,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。哪怕,那个女人对他不理不睬。笑够了,才重新回过头,悠悠地说道:“杜员外所做之事,的确是不地道;不过看来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。顾女医是个聪明人,我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顾明琴一愣,他说什么,算了吧?这时,只听得慕容秋抬了抬手,吩咐道—

    “来人啊,你们现在进去,将房间里收拾妥当,不得有误,听明白了没有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那些个跟在他身后的东丽士兵好像是准备就绪,对方一声令下,便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四处散开,分散到各个的房间。

    “你们要干什么,你们不能进去……”顾家栋企图阻止,却因为身体疲惫,被人一推,便撞翻在地,“你你你……”顾家栋怒不可遏,却是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三叔。”看见顾家栋情况不妙,顾明琴急忙迈到他面前,扶他起来,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明琴,怎么会是这样,怎么会是这样啊?”看见顾明琴,顾家栋却是像三岁孩童一般,嚎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顾明琴无言以对,看着那些个不安好心的侵略者闯入家中,如入无人之境,恣意践踏,悲愤之情,落入胸口,随时可能爆发。但她还不得不控制住自己,毕竟,在自己身后,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慕容秋。脚步声响起,余光中,那个男子向自己走来,却是跨过自己,径自向前。他要干什么?

    不由地回头,目光随着他的脚步,向前而去,跟着他,走到了胡老二的身边。只见他俯下身去,在对方身上轻轻一点,那胡老二马上从地上坐了起来。紧接着胡氏,一瞬间的功夫,胡氏悠悠转醒,顾明琴甚至于没看清楚他的动作。

    胡氏的清醒,让顾岳峰露出兴奋之色:“娘,你怎么样了,娘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许叫她娘,她不是你母亲。”顾家栋呵斥儿子,激动万分的吼道,长咳不止。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顾岳峰哭喊着,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顾家栋这时却是转过头去,理也不理,一脸冷漠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就是咬紧了牙关,不让落下。毕竟,男儿有泪不轻弹。更何况,他不愿意让儿子看出,自己对那个女人,还有些许不忍。

    “来人啊,把这几个擅自闯入顾府的强盗统统拿下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慕容秋突地抬高了声音,再次下令。

    杜员外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,双臂架空,向外拖去。

    “大人,冤枉啊,我们冤枉啊……”两个人被拖着走了几步,立马醒过神来,呼天抢地,大呼冤枉。

    慕容秋却不吃这一套:“冤枉?冤在何处啊?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,你们闯入顾府,是那陈锦显的指示?”

    二人互视一眼,忙不迭地点点头,最起码拉个垫背的。

    慕容秋看到如此,一阵冷笑:“司徒大人已经走了,去干什么,和陈锦显当面对质。如若对方不承认,或者说此事与他无关,你们诬陷与他,凭借着他和司徒大人的关系,你们俩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这两人马上身体一震,露出惊恐之色。

    慕容秋也不去看,只是悠悠地继续道:“就算此事和他有关,顾女医是我大汗陛下的朋友、座上宾,你们假传圣旨,给她找不自在,你们也难逃一劫,那个陈锦显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慕容大人饶命啊,饶命啊……”两个人拱手求饶,声泪俱下。

    “饶不饶命的,我说了不算,关键是司徒大人。此事非同小可,如果他大发慈悲,让你们活命,你们就算是死里逃生,如若不然,那就……”慕容秋没把话说下去,只是冷笑,只看得两个人战栗不止,惊恐万分。或许是觉得差不多了,不耐烦地挥挥手,“带下去带下去,关入大牢,关入大牢……”

    “慕容大人饶命啊,饶命啊,我们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    和杜白文、顾家韦求饶不断相比,胡氏姐弟俩倒是安静了许多,不哭不闹,任由他人拖着自己离开了顾府,二人痴痴傻傻,没有一点反应。或许是因为受伤严重,还没有清醒过来。惟有顾岳峰,眼看着母亲被人带走,他急忙追过去:“放开我妈妈,放开我妈妈……”

    “顾岳峰……”顾家栋歇斯底里,大喝一声,逼得儿子停住了脚步。看着儿子,顾家栋眸子猩红,激动万分,“顾岳峰,如果你敢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,从今以后,你就不是我顾家的子弟,别再想入我顾家的大门……”

    顾岳峰一听这话,猛地回过头,含着泪,咬着牙,悲愤模样地看着父亲,脸上写满了不甘。随后又向顾明琴看了眼,咬咬唇,转过头,似乎义无反顾的随着母亲而去……

    “岳峰……”顾家栋自是放心不下儿子,本能地从地上站起,想要追过去,不曾想,脚下不稳,直接仆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三叔……”姐弟三人一见如此,急忙围了过来,试图扶起叔叔。

    顾家栋却是趴在地上,捶胸顿足:“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,家门不幸,家门不幸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三叔……”顾明琴本欲相劝,话到嘴边,却不知说什么好。顾岳峰选择胡家,的确是始料未及,打了个措手不及。岳峰也算是读着圣贤书,伶牙俐齿、家国荣辱,他应该清楚,可事到临头,却是反其道而行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仅仅是因为母子情深吗?顾明琴不愿意相信,可眼前的事实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。事实证明,对于顾岳峰来说,血脉相连的母亲,比顾家更重要。

    “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,我和他拼了。”顾岳冲说走就走,站起身,就要向外冲,却被顾明琴一把拉住—

    “岳冲,冷静一点,不能冲动。”

    “岳峰他吃里扒外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他的亲生母亲,他自己的选择,我们谁也管不了;再说了,那么多的敌人,各个武功高强,你是他们的对手?岳冲,你可别忘了,你的使命是什么,如果你出了什么事,让我们怎么办?”顾明琴一个接一个问题,厉声质问,眼中含泪,看着弟弟,写满了恳求和希望。

    顾岳冲仍旧不甘,但面对着姐姐哀求的眼神,他也不敢冒动,重重地叹了口气,弯下腰去,把头扭到别处,似乎是对姐姐有些怨愤。

    顾明琴当然看得出小弟对自己的不满,可那又如何,小弟是顾氏的继承人,是全家的希望,就算是豁出命去,也要护他周全。看到弟弟冷漠的表情,顾明琴一阵心酸,她扭过头,强忍住眼泪,不曾想,竟对上那深邃的目光。慕容秋,他怎么没有走?

    “咳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痛苦的咳嗽声响起,惊醒了混混沌沌的顾明琴,侧目看去,顾家栋捂着胸口,试图站起来:“三叔……”顾明琴喊了一声,连忙招呼着妹妹将叔叔从地上扶起。

    “不要去,不要去……”尽管是痛苦不堪,顾家栋仍旧挣扎着说出话来,“他是顾家的耻辱、败类,从今以后,我没他这么个儿子……咳咳咳,咳咳咳……”顾家栋重咳不止,仿佛是难以支持,泪水不由自主地缓缓落下,到底是自己的妻儿,顾家栋念旧,始终是放不下的。

    “三叔,别激动,冷静一下,冷静一下……”姐妹俩不停地为他拍着背,希望叔叔可以冷静下来,却不想,顾家栋的情况居然是越发糟糕,呼吸急促,似乎喘不过气来,而且脸色越发苍白。顾明琴意识到情况不妙,忙说,“三叔,我扶你回房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顾家栋似乎也累了,没有拒绝,咳着嗽,微微颔首。趁着这个机会,姐妹俩扶着他,慢慢地往前走,正走着,顾明琴突然听见—

    “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回头一看,只见那慕容秋三步并作两步走至面前,二话没说,拉过顾家栋,坐在地上,自己则是坐在他的身后,双掌紧紧地贴在其背部。

    “你要干什么,放开我三叔。”顾岳冲一见如此,自认为慕容秋意图对顾家栋不利,冲过去,意图拼命,却被姐姐死死地拉住。这时,姐姐在他耳边,如此说了一通,顾岳冲恍然,却是更加担心了,“他真的要救三叔,不会吧?”

    “眼见为实,硬碰硬,我们不是对手。”顾明琴压低了声音,紧紧地拉住弟弟,避免他冒进。眼睛则是一眨不眨,紧盯着慕容秋,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动作。

    顾岳冲也是这般,紧盯着慕容秋,并且紧握双拳,随时准备着,一旦此人有了异动,便马上冲过去,不管怎么样,一定要把三叔救下来,顾家人,一个也不能少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慢慢地把手松开,顾家栋的脸色越发红润,这是恢复的前兆。这个慕容秋果然是在救人。只是,为什么?姐姐好像是非常清楚,她怎么如此有把握?

    想到此处,不由地回头,看向身旁的姐姐,她的自信,从何而来?

    坦白说,顾明琴没什么自信,只是有一种感觉,慕容秋不会害人,尤其是顾家人。只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,她却一无所知。或许是他对自己明显的表现出来的好感,或许是他的神秘身份,或许是自己这些年和他在梦里见面所产生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……总之,说不清道不明。

    “呼--”顾家栋呼出一口气,缓缓地睁开眼。

    “顾三老爷觉得如何,好点了么?”慕容秋在他的身后,歪着脑袋笑问道。

    顾家栋回头看他,神色肃然,毫不客气地说道:“虽然你救了我的命,是我的救命恩人,可你们始终是侵略我们华夏国土的强盗。救了我的命,便想让我感恩戴德,心甘情愿做你们的傀儡、奴隶,死了这条心吧。我永远不会屈服,并且下定决心,和你们斗争到底。”

    顾家栋越说越激动,急促的呼吸着,久久不能平静。

    慕容秋却好像是并不在意,只是淡淡地说了句:“我又不是为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……”试图追根溯源,却不料,对方看也不看,慢慢地从地上站起,笑看着前方。循着他的目光,顾家栋发现此人的目标居然是顾明琴。很快,对方绕过自己,向前走去。顾家栋暗叫糟糕,急忙伸出手,试图阻拦,却没想,对方轻功了得,一阵风似的,顷刻之间便站在了顾明琴面前。

    顾明琴知道,这男人目标是自己,却不想对方这么快,转眼之间,已是站在自己面前,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,顾明琴一阵脸红,急忙低头,欠身行礼:“慕容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顾女医果然是女中豪杰,提出的建议,居然被司徒大人虚心接纳,鄙人真的是佩服啊。”看着顾明琴,慕容秋拱手笑道。

    嗯?顾明琴听后,有些意外,他什么意思,自己给司徒远提了什么建议?

    “怎么,顾女医难道忘记了,昨天,你建议司徒大人厚葬牺牲的守城将士,让他们入土为安,借此稳定民心?”慕容秋提醒她。

    “司徒大人同意了?”

    慕容秋微微颔首:“不错,是个好办法。就在刚才,司徒大人已经为他们选好了百年之所,就在后山。明天一早便举行安葬大典。顾女医今天晚上好好休息,明天一早,鄙人会派人来接顾女医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可以去?”顾明琴有些吃惊。

    “这是司徒大人的意思。”慕容秋再次点头,接着又说,“顾女医,你是土生土长的沪城百姓,而且顾氏在沪城也是颇有声望。我等远道而来,难免水土不服,从今以后,沪城的安定团结,可离不开顾氏的鼎力支持啊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放心,明琴一定会全力配合,帮助两位大人,早日恢复沪城的秩序。”顾明琴只能如此答道。话音刚落,便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不用说,自然是叔叔顾家栋。对于这个立场坚定、至死不改的三叔,顾明琴表示无语,而且慕容秋就站在自己面前,自己能说什么呢。

    睨了一眼神色激动的顾家栋,慕容秋不动声色地笑笑,也不点破。这时有部下凑了过来,低语几句。慕容秋微微颔首,又对顾明琴说道:“我已经让人简单打扫了房间,顾女医可以回去休息了。我可以向你保证,从今以后,再不会有人敢擅自闯入顾府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费心了,明琴万分感激。”顾明琴欠了欠身,如是说道。

    慕容秋并未马上离开,而是看着女人,对方低眉垂首,虽无任何表情,倒也是平静异常。处乱不惊,慕容秋微微颔首,心里充满了赞许。随后便道:“既然如此,鄙人就告退了。顾女医,明日再见。”

    顾明琴只是低垂着头,稍稍抬眼,余光目送他离开。待得人已经走远,顾明琴也就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慕容秋不用回头,便知道顾明琴就在身后,嘴角上扬,得意一笑,却是熟视无睹,径自朝前走。待得走到顾府门口,打发走随己而来的部下,反身询问顾明琴:“顾女医可还有事?”

    顾明琴微微颔首,俯身一拜:“明琴想拜托大人帮助寻找几位乱中走散的亲人。”

    “走散的亲人?有什么特点吗?”

    “其一是姐弟二人,两个小孩。姐姐不过五六岁,弟弟刚刚出生,还在襁褓之中。明琴听说,司徒大人寻到明琴的家人时,便把这姐弟二人强行带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”顾明琴说着,沉下脸来,神色冰冷地看着慕容秋。这么大的事,慕容秋不可能不清楚。果然—

    “哦我想起来了,因为那个男孩哭闹不止,惹人心烦,司徒大人就命人将他们关入天牢。”此话一出,对面的顾明琴顿时脸色大变。看到如此,慕容秋急忙安慰道,“不过顾女医无须担心,尽管是打入大牢,司徒大人并未有什么不妥之举,姐弟俩暂时是安然无恙。”

    那就好那就好,知道两个孩子一切平安。顾明琴如释重负,总算是舒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听说顾女医尚未婚配,兄弟姐妹、叔叔伯伯之间,也没有人新添人口,这姐弟二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难道说并非亲生、并非血脉相连,就可以见死不救、任其生死有命吗?”顾明琴反问,目光锐利,紧盯着对面的慕容秋。沉声说道,“慕容大人,那姐弟二人与我顾明琴无亲无故、毫无瓜葛,只不过逃难之时,人群中偶然一瞥,便放在心上。姐弟俩母亲去世,父亲不知所踪,实在是可怜。城里炮火连天。随时可能危及生命。明琴心有不忍,冲入人群,将姐弟俩救出。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,顾明琴情绪激动,待得平静了,她才接着反问慕容秋:“敢问一句,在这件事上,明琴做错了吗?”

    面对此问,慕容秋愣住了,虽然问题简单,却是犀利无比,如若答的不好,气氛必然尴尬。不过这个问题,对于慕容秋来说,也不是什么难事。轻轻一笑:“顾女医不惧艰险,恻隐之心,实在是让人佩服。扪心自问,如果鄙人亲眼所见,是否也会出手相救?大概会吧。毕竟我这个人心肠软,见不得他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,尤其是女人和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真的如此吗?那为何慕容大人还要带兵攻打我沪城,造成横尸遍野、百姓痛哭流涕,不能自拔?”又是一个犀利的问题,顾明琴目光锐利,紧盯着他,仿佛在逼问。

    慕容秋微微低头,苦笑:“顾女医,你是个聪明人,应该明白,两国交战,从来不以一个人的思想为转移,你是这样,我也是如此。作为军人,战争面前,我只有服从,别无选择。”见顾明琴微微张口,好像是有话要说,他轻轻地摆摆手,无声地阻止,随即又道,“顾女医,若你真的想保护所有的人,今日的话,到此为止。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”慕容秋话中有话,顾明琴自是要问个清楚。

    慕容秋却是改变了话题,继续刚才:“那两个孩子,司徒大人不感兴趣,只要把话说清楚……顾女医在家里静候佳音就好。”似乎不愿意多说,慕容秋转身便走。

    “慕容大人。”又喊了一声,快走几步,来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“顾女医还有事?”慕容秋蹙起眉头,明摆着不耐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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